“一二·九”一代:那些勇猛而忧伤的年轻人(2)

2015-12-09 10:34 人民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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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标题:“一二·九”一代:那些勇猛而忧伤的年轻人

“冷水冲散学生总比到使馆被敌人用机枪打好得多”

救灾工作完成后,赈济会1935年11月18日就地转化成北平秘密学联,中共领导的学生运动有了基本班底。《八一宣言》的传播为学运做了舆论准备,学联的成立做了组织准备。恰在此时,日本策动汉奸殷汝耕成立“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”,宣布脱离中央。北大校长蒋梦麟、清华校长梅贻琦、北平大学校长徐诵明、燕京大学校长陆志韦联合胡适、傅斯年等教授,联名宣言坚决反对一切脱离中央的阴谋举动。北平学联乘机发动各校学生起来行动,决定于12月9日到中南海新华门,向在居仁堂办公的何应钦请愿。

活动性质初定为温和的“请愿”而不是“示威”,因为学联对人数够不够展示“威力”尚且信心不足。燕京大学新闻系的张兆麟认为应该先统计一下人数,够800人就上街,学联党团书记、辅仁大学的彭涛是中共党员,他认为不必统计,直接上街喊口号,各校必有内应,一定能超过800人。彭涛意见占了上风,会议决定城外由清华、燕京率领,城内由东北大学带头,沿途发动其他学校。

1935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常早,尤其是12月9日那天的天气,很多人回忆都用了4个字:滴水成冰。9日黎明,北平当局得到消息封锁了各校校门,并扣住燕京清华通往城里的校车。学生们翻墙出校,徒步16里走到西直门,清华燕京多富家儿女,很多人生平第一次走这么多路。军警早已把守在西直门、阜成门等城门,阻止学生进城。

城内已经沸腾,以东北大学为首,师范大学、女一中、镜湖中学、东北中山中学等校学生手臂挽着手臂,高唱《义勇军进行曲》,来到新华门广场,提出反对华北成立“防共自治委员会”、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等6项要求。何应钦当天前往小汤山不在中南海,国民政府军委会北平分会参谋长侯成出面勉强应付,劝学生谅解政府困难,读书救国。学生哪里肯听,强烈要求开放西直门让清华燕京队伍进城,侯成推诿不应,现场情绪压不住了。东北大学总指挥宋黎等人商议后宣布,改请愿为示威游行。

示威队伍由新华门出发,沿西长安街经西单、西四牌楼,途中辅仁大学、中国大学、汇文中学、十七中学、孔德中学等校加入进来。队伍到北大门前,高喊“北大恢复五四精神!”“北大起来!”由于策划游行的学联骨干中没有北大成员,北大事先没有接到通知。最先听到门外“叫阵”的历史系学生王德昭打响了红楼课钟,大批学生听到口号和钟声才知道出大事了,顺手扯床单写上标语,纷纷从教室和图书馆中涌出。

游行队伍越来越大,据“一二·九”的组织和参与者们回忆,行至王府井大街已达5000多人,河北监察区官方文件记载是1000多人,胡适称自己当时在现场旁观,见学生“人数不算多,队伍不算整齐”。

在王府井,学生与军警发生了激烈冲突:平津当局调来消防水车,学生试图冲破封锁线,遭遇水龙喷射和棍棒殴打,冷水喷到学生身上很快结成硬壳,一些勇敢的同学冲上去抢夺水龙向军警反击,地上到处是冰碴和斑斑血迹……这一幕被写进历史教科书,写进小说《青春之歌》,在影视剧中不断再现。

平心而论,平津当局在一二·九运动中并不算“血腥镇压”。据北平市长秦德纯记述,12月9日当天他接到日本大使馆武官电话,对方要求派日本宪兵出来维持秩序,秦德纯立刻拒绝,说“这件事我们地方可以负责”。秦德纯下令警察只能劝阻,不得使用棍棒等武器。燕京大学学生、后来成为著名外交家的柯华回忆,学生进城路上被一大群警察拦住,领头的警察并不蛮横,只是反反复复说我也是奉上司命令,请同学们高抬贵手回学校,但学生往前“哗”地冲过去,警察也就散开了,毫无暴力行为。随着事态逐渐升级,军警开始使用棍棒镇压。王府井距离东交民巷一步之遥,日本使馆已经架起机枪,这是学生纠察队也侦察到的事实。用冷水喷射学生固然野蛮,平津当局的想法是,天寒水冷,一冲即散,总比让学生冲到使馆被敌人用机枪打好得多。学生在游行之前想到了1926年的“三一八惨案”,做了政府开枪的思想准备,惨痛的历史没有在他们身上重演,整个“一二·九”期间,没有一名学生被杀害。

责任编辑:张普(QN0022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