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学良的思想人生与百年孤独:飞沙不解流星泪(11)

2016-01-29 14:33 新华悦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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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苦闷之时沐浴欧风美雨

11岁那年,张学良家里发生了两件大事,一是生母赵春桂病故,一是父亲张作霖被任命为民国二十七师中将师长,由清朝的“剿匪功臣”摇身一变为民国新贵,移驻省城奉天,成为奉省举足轻重的最大实力级人物之一。生母病故后,他由新民屯迁往了奉天城,来到了父亲身边。

奉天是当时东北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中心,外国因素随处可见,外国领事馆比今天还多,美、英、俄、法、日等国都在奉天设有领事馆和商务代办机构,还有今天所没有的,如离张学良的家不远的日本租界,日本警察署、特务机关、独立守备队等。按奉天那时候的习惯,每到中国国庆,政府设宴招待外国客人。“我就在里面招待,这样,我认识了很多外国人”。外国人“经常开会,苏格兰人有苏格兰人的会,日本人有日本人的会,有时候他们请我父亲去参加,我父亲去不了了,说实话,有时他也不愿意去,就把我打发去了。”“日本人的活动我也参加过,那时日本人很愿意把我拉到他们那边,我不愿意去,日本人那套玩意儿我不大喜欢,他们把艺伎看得很高,有唱戏的,日本话我只会一小点儿,唱什么我也听不大懂,有跳舞的,有的女人把衣服脱掉跳,我对这套玩意儿不咋喜欢,没有好感,玩得不严肃,也不开心。”

“这是个有思想的青年”

由县城一下子迈入省城,这里的一切,都使他感到陌生、新奇。在扩大眼界的同时,也使他的求知欲望不断增强。进入省城后,张学良仍在家中学习文字、历史、书法等。继续由海城儒学名流杨景镇任教。见得多了,眼界也开阔了,思想也发生了变化。“杨老先生学识渊博,就是脑筋太古旧,保守得很,不是我冤枉他,简直王道透了。清朝倒台好几年了,他脑袋后边还拖着一条长辫子,他不仅不剪辫子,还让我也留辫子。有一年,他回家过年,我自己把辫子剪掉了。等他回来了,他看我把辫子剪了,就训斥我:‘身体发肤,受之于父母,不可任意毁伤。’我说:‘老师,按照这种说法,你应该留全发呀,你留一半,剃一半,不也是毁伤了吗?’他说:‘这是皇上的意旨。’我说:‘皇上已经完蛋了,剪辫子才是政府的法令。’这位老先生怒气大发:‘这个没有皇上的朝廷,还能存在多久?’”

接触了新鲜事物,对陈旧的就产生了怀疑,和老师的关系也有了裂痕。张学良开始“不咋喜欢这位老师”,“老师也不喜欢我。……我从小就关心时事。我父亲经常宴请一些中外名人,我就愿意站在旁边看,听他们讲什么。我老师最讨厌我这点,说我学习不专心,小孩竟想干大人的事儿。”16岁那年,因为张学良写的一篇作文引起了一场小风波。

老师发火了,不教我了。他给我们出了一个作文题目,让我们每人写一篇文章,现在我还记得,他出的作文题目叫“论民国之害甚于君主”。一看这题目就知道他的脑筋了。我写的那篇作文,具体内容我记不得了,只记个大意。文章的头一句,我到现在还记得,我是这么写的:民国之害甚于君主这种话都是田舍翁(注:田舍翁,年老的庄稼汉。如唐代白居易《买花》诗:“有一田舍翁,偶来买花处。”也指乡巴佬,含贬义,或自谦。如清赵翼《归田即事》诗:“怜他未惯蓬茅宅,笑我原来田舍翁。”)说的话。中间我引经据典,发挥了一大通,最后,我下个结论,我说,这种思想就是不明中外大势,不懂古今历史,正所谓坐井观天之论!(注:张学良《杂忆随感漫录》一书原文如下:我现在只能记得我作文的大概:一破题我就写道:“民主国之害甚于君主,此乃三村愚夫愚妇之谈也。引证法,美,瑞等大小强国民主之现状,又引希腊,罗马,古代民主之事实,声言目下中国不良之状况,非由于民主之弊,乃由于帝制余孽,不解民主为何之老朽昏庸作祟所致,待余孽死绝,民主之光自显。所叹民主国之害甚于君主者,昧于不明世界大势,不悉世界古今历史,正所谓坐井观天者也云云。”大家看过之后,对我父亲讲:“这是个有思想的青年,这位先生是不能再教这位学生了,此非学生之过。”于是我不但免一顿夏楚责罚,而我父亲对我另有了认识。随即请袁洁珊给我选了一位先生,而我亦未敢陈述不愿再从事私塾的志愿。)

这篇作文给杨老先生惹恼了,他说张学良在作文里骂他,就辞馆不干了。张作霖当时已经是奉天督军,督军署下面有个秘书处,负责秘书处的这人叫袁金铠。袁知道这件事后,就对张作霖说:“你看了你儿子写的那篇文章了吗?”张作霖说没看。他说:“那你把他写的那篇文章拿来,让我们看看。”秘书处的人,好几个,一看,他们说,哎呀,不怨这学生呀,这老师教不了这个学生!袁金铠也说:“这是个有思想的青年,这个先生不能再教这个学生了,这学生不是这个先生可以教得了的,这件事不是这个学生的过错。”“他们就推荐白佩珩当我的老师。”“那个时候,天津发水灾,我也不念书了,跑出去帮人募捐。白佩珩和杨景镇也有相同的地方,一遇国家或地方发生什么大事,就让我们做作文。白先生出的题目是‘救荒无善策’,我看到这个题目,我就说:‘善策,要是有,荒,就不用救了。如果有善策还有荒吗?’他也看出来我是在说他。白佩珩也辞馆了,不教我了。”

没有了国文老师,张学良开始学习外语。“我的第一个英文老师叫徐启东,香港皇家书院毕业的。他当我的英文老师时(1916年),是奉天外交署的英文科科长,我父亲接见外国人,都是他当翻译。这个人我现在还很想念他,非常有修养,学问很深,话很少。对学英文,我原本很有兴趣,因为我父亲跟外国人交往较多,有一个叫伊雅格的,他父亲跟我父亲是朋友(注:伊雅格,苏格兰人。伊雅格的父亲在京奉铁路任职。伊雅格从小就生活在中国,会说汉语,与张学良交往密切。后来移居美国。1940年,赵一荻赴贵州前,将儿子闾琳交给他们夫妇照看。为确保张闾琳的安全,伊雅格夫妇在张闾琳读完小学后,又从旧金山迁居到洛杉矶定居。后经董显光夫妇求助旧金山市政当局帮助调查,才与张闾琳取得联系。1956年,张闾琳第一次到台湾,探望被囚禁中的父母亲。),我小时候就喜欢运动,比如打网球。那时候网球场很少,会打网球的人也很少。我就常到他皇姑屯的家里,那有个网球场,我就常和他在那打网球。因为这个原因,我跟他很接近,他也是小孩子,跟我同岁,又和他一起读书。”

“中国不会亡,因为有我!”

一位军阀的后代,思想上却超越了军阀,跟同时代的传统将领不一样,在封建结构中生活,思想不落后;在家长制的军队里为官,却追求民主;在战场上厮杀,却倡导和平,这令许多人不解。

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史专家韦慕廷曾说:他的“知识思想不可能生来就是如此,一定是环境上,有很多朋友影响了他。”张学良说,我年轻时候,主要还是受青年会影响。

张学良说的青年会是基督教青年会(Young Men Christian Association,YMCA)一个世界性的组织。1844年创立于伦敦,1855年成立了国际性的基督教青年会世界协会,1895年传入中国,先后在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青岛、奉天等地建立了机构。“青年会里的活动比较多,我参加最多的活动就是听演讲,我爱听。只要有演讲,我几乎是风雨无阻,必去无疑。这也接触了不少中外名人,中国的名人有张伯苓、余日章(注:余日章,湖北蒲圻人。早年赴美入哈佛大学,攻读教育。曾任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总干事、中华基督教协进会会长。、诚静怡(诚静怡,满族,北京人。牧师,1924年任中华全国基督教协进会会长。)、晏阳初(注:晏阳初,原名兴复,字阳初,四川巴中人。20世纪中国平民教育家和乡村建设家。)等,西洋人如穆德、艾迪、卜克门等先生,他们的演讲我都亲耳聆听过,所受教益良多。”

青年会里多数是外国人,张学良怎么和青年会有了关系呢?“我参加奉天青年会主要因为一个姓王的,我受这个人影响很大。那段时间里,身体相当不好,患有肺病,曾吐过一次血。16岁那年大病一场,数月不起。这个王少源啊,不但把我的肺病治好了,也把我的心病治好了。他一边给我看病,一边开导我,所以,他影响我很多的事情,思想也逐渐发生了变更。王少源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,他当时是奉天基督教青年会董事会的会长。他不仅知道我身体里的病,也知道我心里的病在什么地方。他开导我,要出去走动走动,到外面散散心,看看外面的世界,不要整天躺在床上看小说。一天,王少源向我介绍说,奉天基督教青年会有一个演讲,你可以去听听,不要老在家里闷着。就是让我和青年会接触接触,看看外面的世界。他就跟我唠叨这个事儿,看我没反对,就送给我一张演讲入场券。我从来没听过什么演讲,把入场券拿到手里一看,上面写着那演讲题目叫:中国前途之希望,演讲人是天津南开学校校长张伯苓先生(注:张伯苓,天津人。早年入读北洋水师学堂,后留学美国。回国后筹办南开中学。1916年11月,张伯苓应邀到奉天、吉林、哈尔滨等地讲演。),地点是青年会,我当时不知道张伯苓是何许人也。可这个演讲题目倒是令我有点心动,因为我心目中的中国前途是没有希望的。我心想,我要倒看看他能讲出什么希望来?”

张学良是带着一种既好奇又怀疑的心情去听演讲的,这也是他第一次踏进奉天基督教青年会的大门。演讲开始了,张伯苓首先问大家,中国会不会亡?中国还有没有前途?中国的前途在哪里?然后他提高语调,大声说:“中国不会亡,中国的前途有希望,因为有我!”说完,他停了一会儿。“我就有点激动了,几乎站起来质问他,你算老几呀!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儿?‘中国不亡,因为有你’,这未免太骄傲自大了吧!我很容易发脾气,嘴巴又坏,我觉得很不是味道,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进青年会,第一次听演讲,不熟悉那里的情况,没敢乱动,但心气还是平静不下来。”停了一会儿,张先生接下去讲:

大家对国家的前途都失望悲观,自暴自弃,你认为没办法,他也认为没有办法,你不努力,他也不努力,中国不就真的没希望了吗?如果大家都奋勉图强,牺牲一切,把国家兴亡的责任,都放到自己肩上,人人都坚信“中国不会亡,因为有我”,你也如此,我也如此,万众一心,中国安有不强之理!假如人人都是你怨我,我怨你,谁也不努力,谁都认为国家的事与己无关,都认为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,只希望坐享强国之荣,不为强国奋勉,国家它自己会强吗?

“张伯苓这个人很会演讲,没听之前不服气,听完之后,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。中国当时啊,什么事情都是你推给我,我推给你,谁都没事儿了,你自己应该负起责任!中国亡不亡你也是一分子啊!你要想一想你应该尽什么责任?你在国家上尽过什么义务?不要把责任推给这个,推给那个,谁都是国家一员,谁都有责任,国人如果人人努力,每个人都肯为国家牺牲,中国自然就不会亡国。张先生的话,非常感动我。我是一个很容易受人家影响的人。自那以后,我就经常往青年会跑。”

后来,张学良成了全国陆海空军副司令,他在南开大学讲话时还提起这段往事,他说:“予幼时对国事异常悲观,以为中国将从此任列强宰割,无复望矣。及14年前于辽宁青年会聆听张伯苓先生《中国之希望》演讲。中有‘中国之希望不在任何党派,也不在任何官吏,而在每一个中国人之奋发图强,努力救国’云云。我闻此大悟悲观之非当,乃立誓本个人之良心,尽个人之能力,努力以救国。予有今日一言之也。”

“本人幼年读书,与社会接触,其后到社会上服务,颇得到青年会之助力。”“我自个儿想啊,我和青年会的关系很大。接触的这些人,现在很有名的比如阎明光、阎明复先生的爸爸,就是阎宝航,他就是原来奉天青年会的体育干事。”阎宝航和张学良是老乡,比张大6岁,曾在奉天创办过贫民学校,后来受聘于青年会,青年会派他到北京青年会学习过,思想很新。后来当过辽宁省政府主席。

一天,张学良特意到青年会找阎宝航讨论救国救民问题。他们先从中国的现状谈起,谈着谈着,张学良向阎宝航问道:“玉衡(阎宝航字),你谈谈,要做到国强民富的关键是什么?”阎笑着说,这可是个大题目。张学良说,正因为是个大题目,才来请教你这位老师呀。阎宝航回答说,做你的老师,那可不敢当,咱俩之间随便谈谈倒是可以的。接着阎宝航谈了自己的看法:“要做到国富民强,关键是要消除剥削制度,消除贫富不均的社会现象。相信科学,重视知识,兴办教育,培养人才,把全国人民的积极性都调动起。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目标——人人都能过上幸福美好生活,去努力,去奋斗。”听得张学良频频点头,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羡慕之情。最后,张学良握住阎宝航的手说:玉衡,我走上社会不久,就结交了你们这些有知识、有远见的人,这是我的幸运,你是我结识的第一位好朋友。

结识张伯苓、阎宝航等,特别是参加青年会的活动,对张学良后来的成长具有重要意义。

“他说了三句话,我信守了一辈子。”

也可能是由于张作霖地位的关系,也可能那些有见识的人看出了张学良的未来,所以每位来奉天讲演的人,都对张学良特别关照。曾任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总干事、中华基督教协进会会长的余日章先生跟张学良有一夕之谈。

一见面他就鼓励我:你这个人将来能做一番事业。并教诲我,他说了三句话,我信守了一辈子。我现在把他的话说出来,一是算我纪念余日章老先生,二是也让他的教诲能起到垂诸后人的作用,别让这么好的话让我带到棺材里。他告诫:一个人要想干番事业,第一,你不要作伪,你若作伪,伪来伪去,最后非伪到你自己头上不可。我受他教育,所以我这人不作伪啊。第二,要尊重舆论,不要自己假造舆论。现在大多数人都为自己假造舆论,这是一种社会的通病。第三,要勇于牺牲自己,为黎民百姓解决痛苦,不要为了摆脱自己的痛苦而牺牲大众的利益。第三条,最要紧,它像一片阳光跟了我一辈子。

那个时候,余日章先生到处演讲,他在奉天演讲,主要讲体、德、智三育的关系。他的观点是:身体是强国之基础,所以把身体放在第一位;德是做人之根本,无德无以为人,所以放在智之前;有了好的身体、好的德行,没有知识也不能很好地报效祖国,所以第三位就是智,无德不成人,无智难成器。后来,余老先生为“九一八”的问题,到美国去奔走呼吁,同美国总统会谈的时候,脑溢血病发,死在美国了。

这个时期,张学良刚刚步入社会,显赫的家庭地位不仅使他一开始就能进入上层社会,接触名流,而且在思想上也能涉及民族、国家、社会等一些重大问题。

“对我最要紧的人是约瑟夫·普赖德。”

张学良回忆:“自个儿想啊,我年轻时候,影响我的人很多,主要还是受青年会里的人影响比较大。大概可以这么讲,我认识的人,可以说是很复杂,什么来路的人都有,但在青年会里认识几位朋友,都很有思想,而且几乎是终身朋友啊。”

在这些朋友中,“对我最要紧的人就是约瑟夫·普赖德(注:约瑟夫·普赖德(1886—1980),美国宾州人。曾任奉天基督教育青年会牧师、总干事。1922年,协助张学良参与调停第一次直奉战争。)(Joseph Platt)。这个人,没有贵族思想,他不但是平民思想,我那时候很不愿意做阔少爷,他对我比较同情。”

普赖德是一个“极端和平主义者”,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因反战而入狱,出狱后致力于基督教青年会工作。1918年任奉天基督教青年会总干事。“在青年会,我受西方传教士的影响,超过本国师友。”最要紧的人是普赖德。为了纪念普赖德,张学良将自己的英文名字称为Platt。张学良评价他是一个“guider”,引路人、指导者。“那时年轻,不怎么谈政治上的事情,主要是谈些思想方面和学问方面的问题。他给我讲一讲美国的历史故事,谈谈美国过去有名的人物,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也谈学习上的事儿,留学呀什么的。”“青年会不是就他一个干事,还有一个英国人,但我跟Platt最接近。我的思想受他的影响相当大。我有些活动都是从青年会来的,参加游艺会啊,赈灾捐钱啊,都是受他影响。我那个时候很不愿意做阔少爷,想离开我的家庭,Platt他赞成我的想法,并希望我到美国去读书。”

如果放眼张学良的百年人生,张学良在青年会的这段经历,可视为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思想驿站。此前,他所接受的知识和影响,主要来自于历史传统,即儒道释思想,参加青年会后,他吸纳了许多历史传统中所没有或不清晰的思想。

从张学良以后的思想发展脉络看,他凡事愿与西方对比,并在对比中寻找自己国家的不足;他积极推进东北现代化建设,从政治、经济、军事到教育都极力效仿西方;他积极主张和平主义,反对战争。除思想有了进步外,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变化,如网球、高尔夫球、篮球、骑马、射击、桥牌,有的玩得很精。自己会开汽车,驾驶飞机,也爱冒险,如1927年在保定光园试摩托车,掉入池塘,把在场的杨宇霆吓得说不出话来。娱乐活动他最爱跳舞,虽军务倥偬,也抽时间跳舞。(注:溥杰:《和张学良相处的日子》。)1921年,结识了风尘女子谷瑞玉,养为外室,1927年资遣了她。不难看出,张学良在踏入社会以前,他的思想、为人及生活方式都带有相当浓厚的西方色彩。“青年会里的朋友们给予我的鼓励、教诲,启发了我一个信念——我可以做些事情,我应该献身于社会,我应该为我的国家尽一份力量。”

由此观知,张学良的人生有了成熟的迹象,思想中多了一些现代的元素,观念里渗进了一些西方的因子。但张学良的内心深处仍然充满着矛盾与孤独,仍然没有挣脱传统礼教的束缚。他厌烦社会的动荡,渴望和平安宁,向往平等自由,他想完全自主地按照自己的设计为国家尽一份力量。

“有一段时间,我立志学习制药,后来又很想学医,想当名医生。……可我父亲他不说同意,也不说不同意,也不说反对,就是不吱声,不表态,那我就没法子了。实际上他想让我当军人。可我实在是不想当军人。我现在常常说笑话,我说,我原来本想做一个‘唯恐伤人’的医生,结果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当上了‘唯恐不伤人’的军人。”

尽管在青年会时张学良内心受到新思想影响,与和平的理想、自由独立精神产生了强烈共鸣,但“父命难违”的传统力量使他“本非所愿地还是成了军人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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